中新网杭州9月18日电 题：文化观察：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缘何圈粉海内外年轻人？

　　作者 严格 林波

　　当孙悟空的金箍棒划出炫目的激光轨迹，当白骨精的变脸绝技引发全场惊呼，当无人机载着发光蜜蜂盘旋在观众眼前，婺剧的创新演绎正吸粉无数。9月17日晚，第十九届中国戏剧节展演剧目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在浙江杭州上演，现场座无虚席，人气爆满。

　　“中国戏曲竟然可以这么酷！”来自西班牙的观众马里奥说，“我从未见过如此丰富的艺术形式——歌唱、舞蹈、武术、杂技在同一时空完美呈现。虽然语言不通，但完全能理解故事和情感。”

　　截至目前，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已出访21个国家和地区，预计2025年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(以下简称“浙婺”)将完成出访70个国家，演出超600场的目标。

　　以《三打白骨精》为代表的婺剧缘何圈粉海内外年轻人？

　　“在压缩拖沓节奏、放大精彩章节的同时，程式化与虚拟性作为戏曲写意美的艺术灵魂，绝不能丢。”近日，浙婺党总支副书记严立新道出改革核心。

　　流行于金华、丽水、衢州一带的婺剧历史悠久。明清时期，各剧种的戏班相继涌入金丽衢地区，与本地的民间音乐、文化习俗相融合，最终形成了高腔、昆曲、乱弹、徽戏、滩簧、时调6种声腔相互交融的婺剧艺术。

　　2008年，婺剧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　　时代在变，观众需求也在变。中国传统戏曲如何在国际市场上永葆竞争力，这是包括婺剧在内的戏曲从业人员一直在思考的重心。在严立新看来，必须创新。多年来，婺剧正是凭借戏曲文化的特色传承与创新，在海内外收获了诸多掌声。

　　以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为例，其创新堪称大胆——融入变脸、变衣，现代舞美的声光电，甚至用无人机替代传统道具。

　　“但创作者始终恪守底线——所有这些创新都服务于角色塑造和故事讲述。”严立新如是说。

　　在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中饰演白骨精的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杨霞云坦言：“我们不是为了创新而创新，每个改动都是为了给角色增添精彩。”

　　在一次次演出后收集观众反馈，尤其是年轻观众的观感，成为浙婺打磨作品的重要依据，也是“吸粉”的秘籍之一。

　　譬如，婺剧《白蛇传》《穆桂英》等包含爱与救赎主题的剧目，通过“文戏武做、武戏文唱”的独特表演体系，将人物内心活动外化为形体语言，让外国观众能跨越语言障碍，直接感受艺术共鸣。

　　好作品要“打磨”，新观众同样需要培育。

　　2008年开始，浙婺就开始推出“婺剧进校园”活动，并经历了从“送戏”到“种戏”的质变。

　　据严立新介绍，最初只是简单送节目进校园，现在则派出资深演员驻校担任辅导员，帮助学生排演节目，“让孩子们从感性认识上升到亲身实践，这是培养年轻观众的关键转变。”

　　眼下，戏曲和年轻人的“碰撞”越来越频繁。在浙江师范大学就读的莫桑比克留学生刘奕辰十分喜爱婺剧，还学习了婺剧《三请梨花》薛丁山唱段。

　　严立新将国际成功归功于“综合美”的展现：“徽胡与交响乐的结合，传统武打与现代灯光技术的融合，给外国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听冲击。”

　　当然，作品创新的背后，更是演员们的共同成长。在浙婺，有一个优良传统——为了帮助新人成长，一级演员、二级演员甘当配角，不遗余力传授经验。

　　譬如，杨霞云的老师——婺剧名家陈美兰在38岁正年富力强时，就开始力推新人，对学生倾囊相授，把舞台中心让给年轻人。

　　“一部优秀的大戏并不专属于某一名演员，年轻人能赋予传统剧目新活力、新内涵。”陈美兰说，要保持传统文化历久弥新、源远流长，就要靠新人不断接力。

　　在浙婺资深演员的带领下，不少年轻人获得了宝贵的参演机会。

　　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中扮演八戒的“90后”演员董旭阳刚刚获得2025年“新松人才”浙江省青年戏曲演员大赛文戏组第一名。而数年前，他还只是个“翻跟头的龙套演员”。

　　严立新说：“人才的高度就是事业的高度。我们通过以演带练、以演带训，让年轻演员在每年约500场的演出中不断改进不足。”

　　也正是这种培养模式让婺剧艺术薪火相传，年轻演员带来的新视角与老一辈艺术家的经验相结合，形成了创新的良性循环。

　　“梅花香自苦寒来。婺剧的成功，我觉得正应了那句话，台上一分钟，台下十年功。”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、驻会副主席陈涌泉在第十九届中国戏剧节上如是说。

　　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的成功提供了传统艺术年轻化的中国方案，坚守艺术本质，大胆融入现代元素，积极运用科技手段，重视年轻观众培养，开拓国际视野，它不是简单迎合年轻人，而是用当代语汇重新诠释传统价值，这种创新才具有可持续性。(完)